负利率时代的挑战（经济透视）

本篇文章1224字，读完约3分钟

今年，美联储货币政策的改变导致了世界范围内新一轮的降息。目前，美联储的联邦基金利率已降至1.875%左右；欧洲央行将主要再融资利率保持在零，并将隔夜存款利率降至-0.5%；自2016年以来，日本银行一直将贴现率维持在-0.1%。此外，瑞典、瑞士和丹麦的官方利率也进入了负值区间。

这一轮降息旨在应对经济增长同步放缓，并防止全球经济衰退的出现。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新预测，2019年全球经济增长率将达到3%，为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的最低水平。通过保持超低利率，各国央行降低了企业的融资成本，并期望通过股市的财富效应刺激消费。然而，由于过度依赖超低利率，传统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有效性受到质疑。面对降息的压力，一些央行将负利率作为必要的选择，这带来了挑战甚至负面影响。

首先，利率下降趋势和国债收益率趋势相互传递。在低通胀预期的情况下，长期政府债券的收益率普遍下降。例如，美国的长期和短期政府债券收益率上下颠倒，德国和法国的长期政府债券收益率也分别进入负区间。这些指标表明，经济存在持续下行风险，这将对市场情绪产生直接影响。当市场预期大幅降息时，央行不得不采取与市场预期一致的降息政策。从市场角度来看，这种现象是自我实现的预期。对于央行来说，过度维护市场情绪被视为隐含的道德风险。

其次，负利率给金融机构的运作带来挑战。当官方利率为负时，商业银行需要向央行支付准备金，这是银行的直接成本。同时，由于商业银行不能将存款利率调整到负值，其存贷款利差缩小，这就构成了银行的间接成本。鉴于这种潜在的损失，欧洲中央银行推出了一个评级系统，免除那些在欧洲中央银行存储的储备超过最低标准六倍的银行促进存款负利率的负担。这种做法的目的是确保银行享受宽松的信贷条件，而不承担负利率的成本。欧洲央行仍在探索这项措施，现在判断其有效性还为时过早。

第三，负利率对非银行金融机构的稳健性构成潜在风险。过度宽松的货币环境鼓励高风险投资。当经济下滑时，金融资产价格逆势上涨，这助长了金融泡沫，增加了非银行金融机构的脆弱性。目前，主要国家非银行金融机构的比例已经达到80%。换句话说，如果非银行金融机构存在问题，整个金融体系将面临系统性风险。

最后，负利率可能会进一步推高全球债务水平。如果企业的盈利能力不能提高，债务积累将严重恶化企业的偿债能力。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一些国家的估计，在经济低迷时期，相当一部分企业的债务利息负担超过了其盈利能力，这些企业的债务占企业负债总额的40%。

总之，确保经济重新进入增长轨道是解决负利率时代诸多不利影响的根本途径。对货币政策的过度依赖在过去许多年中已经形成。如何在未来有效地将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结构性政策和宏观审慎政策结合起来，以刺激经济增长各种因素的潜力，同时确保经济体系的稳定运行，是各国决策者面临的一个现实挑战。

(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中心主任)

《人民日报》(2019年10月29日，第1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