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之巅，“中国第一高楼”先缩水后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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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满是铁锈的钢梁悬挂在武汉绿色中心大楼的顶部，这座大楼高475米，是武汉的最高建筑。从这个高度俯瞰，长江从西向东穿过桥梁，整个武汉城尽收眼底。

然而，武汉高层最近的处境有些尴尬。一个月前，也就是10月30日，承包商中国建设第三局的一个“提醒”把这件事推到了风口浪尖:“由于业主欠我公司巨额工程进度款，我公司的资金无法正常周转，被迫从现在起全面停工。”中国建设第三局提到的业主是国内领先的房地产企业绿地集团。

这个武汉绿色中心有着独特的身份。它曾经有一个代号叫武汉绿地636——建筑高度的数字将与摩天大楼的名称相匹配，这是一个区别于其他建筑的独特标签。原设计高度比中国第一高楼、世界第三高楼上海中心高4米，拟竞争“中国第一高楼”。

武汉绿色中心是中国摩天大楼“野蛮发展”的缩影。在过去的10年里，城市纷纷推出摩天大楼计划，设计高度不断更新。继武汉绿地636之后，还有苏州中南729和长沙远大838。

然而，由于这些宏伟计划的高成本，其中许多只停留在过去的书面报告中。武汉绿色中心是近年来国内摩天大楼萎缩的一个例子。去年，由于民航空安全问题，武汉绿色中心的最终高度被指定为475米。从那以后，中国摩天大楼的高度不能超过500米就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红线”。

停工风暴

中国建设第三局发布的这一提醒迅速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违约方”格林兰集团是一个超级高层发烧友。自2005年南京紫峰大厦建成后，它先后在郑州、Xi、广州等地袭击城市，掠夺土地。其中，武汉绿色中心可以说是绿地集团超高层次事业的巅峰。这座摩天大楼位于武昌区和平大道，距长江约200米。它是由建筑设计团队设计和建造的，该团队主持了哈利法塔和许多其他世界著名的超高层建筑的设计。预计总投资300亿元，规划设计高度636米，瞄准中国第一。

中国建设第三局是中国建设的全资子公司，总部设在武汉，参与了上海世界中心、北京中国尊和天津117大楼等20多个城市最高建筑的建设。作为中国为数不多的高质量超高层建筑商之一，中国建设第三局一直是武汉绿色中心的总承包商。

这场停工风暴将两个国内领导人在超高层建筑领域的“矛盾”推到了台面上。据业内人士透露，建设方不愿意投资该项目的原因是武汉绿色中心的建设时间不断推迟，增加了建设方的成本。

中天建设集团华南集团总工程师彭建良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对于超高层建筑，业主一般会根据节点支付费用。例如，在某个进度节点，业主将支付70%的进度款，其余30%由建设方承担。如果业主不按节点付款，建设方的预付款金额过大，将影响公司的利润。

2010年，绿地集团斥资约54亿元收购了武昌的滨江地块。从那以后已经将近十年了。时任绿地集团武汉房地产部总经理的李明在2013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该项目的主体结构预计将在2016年封顶。然而，直到今年1月，武汉绿色中心的主体结构才封顶，比预期晚了三年。

虽然建设周期有所增加，但武汉绿地中心的高度变短，规划建筑高度从636米降低到475米。

一位曾在格林兰集团工作的律师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武汉绿色中心项目已经面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不确定性，两年前就已经暴露了它的线索。

2017年新年过后，武汉限制绿地高度的风正在逐渐上升。几个月后，当武汉绿色中心的高度接近500米时，施工停止了。7月，武汉市城市管理委员会发出监督函，要求暂停工程建设，并根据通航评估结果对施工塔吊等相关设施进行整改，确保高度不超过500米。

接近武汉绿色中心的张亮(化名)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当那一年的高峰不确定的时候，绿地集团非常渴望找到一种方式来谈判这件事，并一次又一次地给相关部门写报告。”

然而，格林兰集团的努力并没有改变被限制在高处的命运。高度限制的具体依据直到一年后才正式给出。2018年7月，武汉市国土资源局作出了统一答复。根据民航中南局2015年发布的《民航中南地区民航机场网空导航评估管理办法》,方法是明确的:机场网空保护区按照其控制要求包括“机场障碍物限制面”,武汉天河机场空保护区基本覆盖整个武汉市。

建筑高度受限的“靴子”落地后，武汉绿色中心的规划需要再次改变，原来的顶层设计由火箭般的“尖”变成了“平头”。

武汉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武汉绿地中心和周大福中心的建筑高度均控制在500米以内。"安全因素是他们身高下降的主要原因."

此时，武汉绿色中心的建设已经进入后期阶段。建筑高度从636米变成了475米，这对每个参与者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武汉绿色中心设计单位华东建筑设计研究院高级建筑师胡建文发布文件称:“凌云知止，一座超高层建筑，遇到航行空的高度限制，就像从云端坠向众生，翅膀的疼痛让每一个参与者都难以承受。”这不仅仅是因为它以前的高度，也是因为所有人努力浇灌的作品。很难放弃光的聚集。

然而，超高海拔的空高度限制是没有在最近几年。中国建设第三局国际工程公司(大型项目管理公司)总工程师、中国尊项目执行总工程师许立山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一些城市的超高层建筑起初可能对路线没有限制。例如，超高层建筑建在南方，飞机航线在北方。本来，它不受空飞行高度限制的要求，但现在南方也有一条航线

在他看来，城市发展是动态的，超高层建筑的建设周期很长，从企业征地到商户真正结算往往超过10年。在如此长的时间跨度内，城市格局和功能将发生变化。“市里对超高层建筑进行了一些规划调整，我认为这很正常。”

资金链很紧

对于绿地，建筑高度的缩减直接打乱了公司之前的计划。

张亮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也给绿地集团带来了明显的经济损失和品牌影响力。

2015年，万豪国际酒店集团旗下的高端酒店丽思卡尔顿酒店宣布将落户武汉绿地中心，这将是丽思卡尔顿在中国的第七家门店。武汉绿色中心拥有中国最高建筑的光环，吸引了许多客户前来签约。然而，在高度降低后，这座摩天大楼的价值被认为大大降低了。据张亮称，丽思卡尔顿认为，格陵兰岛违反了合同，取消了和解计划，这无疑给格陵兰集团带来了经济损失。作为替代方案，格林兰集团将经营自己的品牌酒店。

酒店下面的商务办公区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武汉绿色中心设计单位华东建筑设计研究院的资深建筑师胡建文今年发布文件称，武汉绿色中心项目团队将面临因塔楼被砍160米而引发的一系列建筑变化，而之前以636米高出售的“总统公寓”也将面临巨大尴尬。

投资促进业务的中断加剧了开发商的财务压力。关机后，格陵兰集团的财务状况也引起了关注。这两年的绿地以其高负债而闻名。根据上市公司半年度报告，截至今年上半年，绿地集团的资产负债率为87.46%，较去年略有下降，但仍保持在较高水平。值得注意的是，今年上半年，绿地集团经营活动产生的净现金流量为80.83亿元，而去年同期为259.23亿元，公司解释这是因为项目付款的增加。中国建设第三局发布的“提醒”发生在今年10月。如果格林兰集团必须支付相关基金，公司的经营现金流出将会增加。

对于绿地，联合信用评级有限公司的评估报告指出，截至2018年底，公司的房地产正在大规模建设中，快速扩张的建筑行业对资金的需求很大，否则将在一定程度上占用公司的资金，后续公司将面临一定的资金支出压力。

此外，武汉绿色中心仍采用传统的施工总承包模式。在这种模式下，工程量大、分包多、协调组织困难的问题十分突出。参与武汉绿色中心建设的中国建筑第三局设计院负责人介绍说，在建设过程中，“各方都在做自己的事，各方都在等待”，导致项目效率低下。

武汉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在超高层建筑实施期间，建设期可能达不到预期，这与投资者、建设方等因素有关。此外，在武汉市建设项目的建设中，还会出现较为复杂的“武汉地域特色”问题，如地下室不能在汛期施工；水系丰富，地质条件复杂；天气很热，夏季施工时间受到严格限制。

然而，前述在绿地工作的律师认为，武汉绿地中心的建设进度并不理想，主要是技术原因、设计问题或政策因素造成的，根本原因是资金链问题。他介绍说，格林兰集团在Xi和其他地方的摩天大楼也有这样的风险。2017年2月，在Xi安绿地投资清单上，有一座超高地标“彩色玻璃塔”，高501米。后来，这座摩天大楼的计划建筑高度升至588米。然而，Xi安的摩天大楼也进展缓慢。

根据世界高层建筑和城市人居协会发布的数据，中国在建和竣工的前20座超高层建筑中，有5座摩天大楼尚未建成，其中两座属于绿地集团。与武汉和绿地中心相比，这两个绿地的超高层投资也需要数百亿元。

但更糟糕的是，在过去的一两年里，房地产行业的融资环境发生了变化，热衷于超高层建筑的房地产企业普遍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财务压力。中国建设第八局总承包公司首席专家赵丽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企业依靠贷款建设超高层项目，国家房地产开发信贷紧缩给企业资金链带来了巨大风险。

超高层未竟事业

对于国内的超高层建筑，虽然官方文件规定可以称其为100米以上的超高层建筑，但对于业内人士来说，称其为300米以下的超高层建筑就有些尴尬了。这种现象只是在最近几年才出现。

20世纪70年代以前，汉口41米高的水塔是武汉建筑的最高点。对武汉来说，这座城市的天际线不断更新已经有近30年了。武汉超高层建筑在20世纪90年代进入了200米时代。直到2010年，武汉民生银行大楼高336米，跨度300米。从100米到300米，每10年就是一架梯子。

然而，自2010年以来，武汉超高层建筑的高度明显加快，以武汉绿色中心636米规划的发布为标志，超高层建筑的快进按钮被按下。

不仅武汉，而且各大城市都在经历摩天大楼热。根据世界高层建筑和城市人居协会官方网站发布的最新数据，中国300米以上的超高层建筑有464栋，占全球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

超高层建筑的高度正在互相赶上。一位超高层建筑行业的高级建筑工程师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像武汉的绿色中心，它有点高。”它最初被设计为606米高，但是上海中心将在它之后建造632米。绿地排在第二位，不能工作，绿地将高度提高到636米。”

然而，武汉绿色中心的636计划并没有得到保证。同一城市的王家墩中央商务区将建一座660米高的建筑，长江对岸的一座707米高的建筑也在规划之中。

放眼全国，每一个大城市都高呼着每一个空，并提出了超乎想象的摩天大楼的高度。青岛曾提议建造一座777米高的摩天大楼；在长沙，远大集团提出了一个838米的天空空项目，该项目将挑战世界最高的建筑——哈利法塔，但该项目被无限期搁置，仍然是一个大水坑。

中天建设集团华南集团总工程师彭建良表示，对于超高层建筑的建设，政府可能会有一定的让步。“比如，如果你在这里建一个超高层，其他地方会有优惠的土地销售。”

《南方周末》曾报道称，摩天大楼由于建设周期长、成本高，注定是一个亏损的行业。作为一名“摩天大楼专家”，征地的逻辑是帮助政府建造标志性建筑，并以低成本获得房屋等土地。

中原地产首席分析师张大伟认为，超高层建筑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土地资源，但实际上却带来了能源的浪费和建筑使用成本的增加。在非一线城市的非稀缺地区，没有必要建造超高层建筑。

“超高层建筑在城市开发建设中具有一定的优势和必要性，但其技术复杂，投资巨大，日常管理和运营成本高，还会造成一定的环境压力。”武汉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告诉《中国新闻周刊》，随着生态科技的发展，智能建筑、生态建筑和绿色建筑应该成为城市规划的重点，“高”将不再是唯一的地标。

然而，最终，这些雄心勃勃的计划很少能够实现。

据上述资深建筑师介绍，目前尚未投入使用的建筑大多已完成结构性竣工或封顶，包括沈阳宝能、天津117和成都绿地。天津117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自2008年打桩施工至今已有11年，至今尚未投入使用。在实践中，投资者会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投资方向，以确保建筑能够顺利完工，而不是真正完工。然而，如果一个建筑真的停止了，那不仅是资源的浪费，而且是沉重的债务负担。

目前，中国实际交付的高度超过500米的建筑不多。去年，位于北京的中国尊大厦首次交付使用，这座528米高的摩天大楼将成为中信集团的总部。这是中国第四座高度超过500米的摩天大楼，另外三座在上海、广州和深圳。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武汉绿色中心的建筑高度定为475米时，中国近10座原本计划修建500米甚至600米以上的摩天大楼也将高度降至500米以下。

500米已经成为超高层建筑的新红线吗？许立山告诉《中国新闻周刊》，2018年年中，国家开始对超高层建筑的高度进行控制。“起初，我们不知道我们不能做得这么高，也不知道是否有明确的文件或规定。在与设计院沟通和实际施工的过程中，我们才了解到这条500米长的线路。”

超高层建筑开始降温，市场环境也随之改变。过去，业主比施工方有更多的发言权，施工方经常预付资金来推动工程建设，但现在情况已经开始改变。一位资深建筑师坦言:“从目前的经济环境来看，我的建筑公司基本上不会接手将资金投入到主体结构顶部的超高层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