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良好记录的债务人未来的违约概率……

本篇文章2221字，读完约6分钟

□周延安

面对风险评估的困境，违约成本成为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假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违约成本可以通过某种机制大大增加，那么对违约成本的预期可以降低事前过度乐观决策的可能性。因此，当经济陷入衰退时，我们应该更多地考虑违约成本的促进机制。

在传统的农村社会，人们一般不喜欢借钱。传统社会的人们自食其力，恪守职责，保有自己的土地，却没有扩大生产规模的想法。即使少数人试图扩张，他们也大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首先，当时没有发达的金融市场，所以我们不得不向亲戚朋友和村民借钱，信用是个大问题。当别人的储蓄有限时，他们能借的资金自然也就有限了。一个人自己的土地或企业的价值在创造能力上只有一点点，未来的现金流不足以支持大规模借贷。其次，这可能是面子问题。借钱表明自己家庭的经济困难。除非有特殊的外部冲击，如疾病、死亡和自然灾害，在别人看来，这个人工作不够努力或能力不足。因此，在传统的农村社会，债务通常被认为是一种耻辱，而债务则是能力低下的标志。在熟人社会，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样的能力做什么样的事情。运气不好是一回事，但寻找力所不及的麻烦是另一回事。后者不受欢迎。

传统农村社会的人们不喜欢债务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他们承受着巨大的还债压力。这种压力不仅存在于现金流层面，也存在于心理层面。在当地社会，每个人都抬头看，但低头看。如果他们欠了钱，他们必须在除夕之前还清。除非有特殊情况，我们必须尽力还清债务。它不能被偿还。几年前，我们不得不试图获得债权人的理解。借钱是由于缺乏现金流。借款后，一个人的家庭将不得不承受偿还债务的压力。如果影响是暂时的，在影响过去之后，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偿还这笔钱。如果一个人自身禀赋差，积累的财富少，抵御风险的能力太弱。轻微的干扰可能导致现金流不足以应对影响。那么债务可能会成为常态。对于基础薄弱的家庭来说，很难庆祝新年。偶尔向别人借钱一两次，每个人都可以说，如果他们每年都以借钱为生，借钱的难度会逐渐增加，他们会受到更多的白眼。

当一个人借钱时，他不能通过有限责任来分担风险。这是个人债务和有限责任公司的本质区别。对于有限责任公司，责任仅限于公司的资产。然后，当公司的债务过高，导致资不抵债时，它就会申请破产。而个人不能，特别是在前农村社会，按那种无限责任会使债务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因此，农村社会的债务违约率很低。因此，地方社会似乎没有正式的契约，但非正式的规则足以有效地管理债权债务关系。在这些非正式的规则中，不仅仅是信任。一些研究者强调，地方社会中存在着一种强有力的信任机制，相互信任是存在的，而且社会信任水平较高，因此违约率较低。但是信任不是由空.产生的在陌生环境中，信任不如熟人社会，这与伦理因素无关，但与熟悉度有关。熟人社会具有高度信任的原因是他们彼此熟悉。在今天的学术语言中，熟悉是信息对称。因为我们彼此非常了解，我们可以建立良好的信任。

信息是信任的基础。在陌生人的环境中，如果你想建立信任，你必须通过历史来推断。通过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如果这个人一直是诚实可信的，并且有着良好的声誉，那么我们就可以推断出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对个人而言，未来违约的概率与过去违约的概率相关，这意味着历史将永远重演。过去诚实守信的人，将来也会诚实守信；一个过去有违背承诺记录的人将来可能会违背承诺。然而，这个推论仍然需要足够的信息。也就是说，这个人过去信守承诺的记录。在市场不发达的社会，很难完全获得这样的信息，甚至像银行这样的信息收集机构，面对借款人过去的数据，也很难评估其可信概率。这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在一个熟人社会，如果信息是充分和对称的，它一定会信守承诺。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但是仔细想想，这个逻辑还是有漏洞的。因为当地社会的交通运输非常不发达。一个人可以通过地理上的差异来避免负债空.这确实时有发生。

有些人债台高筑，以至于他们认为无法偿还，所以他们就走开了。这也存在于当地社会。然而，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原因是离开它的代价很高，你不得不去别的地方流浪，生活一定会很艰难；如果你走开，你会拖累你的家人，让他们从现在起抬起头来。逃避债务的成本太高，所以发生的概率很小。相比之下，在陌生人的环境中，因为自己的生活环境与其他环境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所以自己的债务规避成本大幅下降。同时，在陌生人的环境中，家庭成员承担的相关成本要小得多。逃避债务的成本将鼓励逃避债务的可能性上升。这迫使债权人提前做好筛选工作。债务人的预评估成为一个更关键的环节。

预评估实际上是信息和风险评估。首先，我们必须收集潜在债务人的足够信息，然后我们必须根据这些信息评估风险。问题在于，事前评估是基于历史信息的，历史信息揭示的违约概率与未来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虽然人们会主观地认为它是相关的。尤其是当经济环境不好的时候，恐怕就连债务人自己也会错误估计未来现金流的前景，更不用说债权人了？当外部环境压力遇到过于乐观的决策时，它将导致一个在履行承诺方面有良好记录的债务人在未来违约的可能性大幅增加。这种情况很难事先推断出来。面对风险评估的困境，违约成本成为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假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违约成本可以通过某种机制大大增加，那么事件发生后对违约成本的预期可以降低提前过度乐观决策的概率，进而相应地降低事件发生后的违约概率。因此，当经济陷入衰退时，我们应该更多地考虑违约成本的促进机制。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